人人所求並非吾之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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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所求並非吾之所求
夜深，黑鴉落於屋檐之上，被途徑的人驚嚇飛走，只剩下一聲淒愴的叫聲。
越王勾踐的貼身內侍來宣詔時，修明正坐於木案前提筆抄錄簡牘上的文字，而阿葉在一旁研磨伺候。
盛內侍向修明行拜禮。“主上片刻後即到，奴賀姑娘之喜。”
“吾知曉，勞煩內侍。阿葉送送內侍。”
阿葉知曉修明為何意，便將盛內侍送到求明宮宮門口，將一枚玉璧交到盛內侍手中，“這是姑娘的意思，辛苦內侍官走這一趟。”
“多謝姑娘了。”
等到盛內侍離去，阿葉小跑回修明身邊，神情略顯驚慌。
“姑娘，若是……”
修明握住阿葉稚嫩的小手。“且寬心，吾與你皆不會有事。”
修明眼神示意阿葉去一旁將以銅鑄成的“鳳鳥於飛”多層燭臺點亮。
整個求明宮比之前更明亮了些。
聽聞殿外動靜，修明蒙上半面紅紗去殿門前恭請主上。
求明宮所有侍婢跪在宮門兩側等候。
“參見主上！”
越王勾踐威嚴地走過他們，不去看那些如同螻蟻般的侍婢，滿心滿眼只想見到範蠡獻上的美人。
殿上佳人一見，他的目光著實被紅衣女子所驚艷，所以他更想先見見這位女子。
修明恭敬施禮，“恭迎主上。”
勾踐徑直走到寢殿紅木塌上坐下。“起來吧！來，到寡人身邊來。”
修明緩緩起身，緩步走向勾踐。還未等修明落座，勾踐粗暴直接的一把拽過修明，修明跌坐在勾踐的腿上。
“為何要戴著面紗？”
勾踐不等修明答話，一把扯下修明的面紗，在看清她的全容後面露喜色。
阿葉隱藏在袖中的兩只手早已如細繩般擰在了一起，祈禱著不要被察覺異樣。
“寡人早就聽聞愛妃姿容傾世，卻不想眼前之人堪比天仙，範愛卿誠不欺寡人啊！”
勾踐正想拉過修明的手，發現她指節上纏繞的薄紗，瞬間不悅。
他眼神中所表露出的心疼，不過是對一件一時興起的玩物的片刻珍愛罷了，哪會是發自內心的心疼。
“求明宮侍婢侍主無用，全部處死！”
阿葉在聞龍顏大怒時候立即害怕跪地。
阿葉身體忍不住顫抖。“婢有罪，是婢無用……”
修明主動環上勾踐的脖頸。
“主上莫要生氣，是妾身不當心，阿葉為護妾身還受了傷。”修明語氣嬌媚，“阿葉尚且年幼，還請主上寬宥。若是主上將他們全部處死，群臣還有天下人又該如何看待主上呢？更何況妾身還有一舞想要獻給主上，可不能為了這般小事壞了興致。”
越王勾踐哪裏經得住修明天姿一般的容顏和主動示弱的樣子，便心一軟，讓阿葉滾出去處理傷口別在跟前礙眼。修明眼神示意阿葉，阿葉拜謝後退了出去。
勾踐撫上修明的白皙的臉，“好，寡人都依著你。”
“主上，可否賜妾身一劍，妾身為主上一舞。”
“準了。盛內侍，取寡人佩劍來。”
求明宮中。
雲遮月，風吹起珠簾。
修明接過盛內侍遞過來的佩劍，開始起舞。
每一次出劍都是幹凈利索，每一個回轉舞劍都透著不輸男子的英豪之氣。雖說是劍舞，卻半分沒有舞的柔媚與矯揉造作。而修明此刻也暫時忘卻了手上還有傷。
越王勾踐和盛內侍都沈浸在這劍舞之中。
兩年前她被囚困於一座殿宇之中沒日沒夜的學習宮規儀態及侍奉禮儀的畫面湧入腦海中。
修明在恍惚間將帶有怨念的最後的一式直指勾踐之喉，在盛內侍驚呼中才醒過神來。
盛內侍驚呼。“主上！”
修明立刻收劍，垂首跪在地上。
盛內侍尖聲囔道：“修明姑娘，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行刺主上！”
“妾身自知有罪，還請主上贖罪。”
勾踐不得不承認，修明的劍舞著實令人沈醉。紅衣、一招一式間足見颯爽，可一招一式間予人皆是疏離清冷之感。
勾踐擺手，“罷了，寡人以為愛妃一舞雖好，卻實在無人情之感。”
勾踐一甩袖袍走下木塌步步走到修明面前，他彎腰拽過修明的一只手。
修明的手腕被勾踐緊緊捏著，被迫擡頭與他對視。
勾踐言語冷漠。“愛妃一舞，劍氣中有肅殺之意，更有怨懟之念。若非愛妃即刻回神，寡人怕是早已被你一劍封喉了。”
勾踐環顧寢殿內曳曳燭光後再看向跪坐在面前的女子。
勾踐彎腰湊近，語氣加重。“寡人覺得這偌大求明宮中的燭火也暖不了你這冰冷的身子。”
他抓住修明手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湊近她耳邊說：“寡人不殺你，只因你身負顛國權的預言。”起身用另一背負在身後的手拍拍她的肩，“寡人以為你當少些舞刀弄劍，女子當是溫順聽話些才好。”
說罷勾踐甩開修明的手，拂袖離開。
修明露出衣袖的手腕處是被用力緊握留下的紅痕。
修明看了一眼手腕，這樣的疼痛才讓她清醒的意識到自己活著。
修明垂眸冷笑一聲，“呵，溫順聽話？”
阿葉在殿門恭送越王勾踐後，料想必是發生了不好的事情，趕緊小跑著進寢殿。她看見修明跪坐在地上，趕緊過去攙扶。
阿葉看見她手腕處的紅痕心疼不已。
“姑娘……阿葉扶您去床榻坐下。”
涼風透過窗子吹進寢殿，阿葉趕忙合上窗，怕修明吹凍著。
還未等阿葉開口再說些什麽，修明便讓阿葉過去熄掉幾盞燭火，覺得那光晃得人刺眼。
阿葉聽話地照做，一下子求明宮中昏暗了不少。
“姑娘，主上怕是……”
修明冷笑一聲，緩緩開口：“一個有怨懟之念且並非甘願臣服於他的女子，這求明宮，日後他又如何肯踏足半步？他不過是要一個任他擺布、性情溫順的玩物罷了。”
修明心中暗自道：“也好，不必費力討好去侍奉一個自己不愛的人。”
“姑娘，在這宮中，若是沒有主上的恩寵，便成為了人人都可踩上一腳的過墻梯。”
“君恩榮寵不過幾時，人人所求並非吾之所求。像他這般喜怒無常，吾倒是有些擔心夷光。”
“姑娘的這些話只在今夜求明宮中，明日，您依舊是這求明宮最尊貴的人。”
“阿葉，吾有些累了，你先退下吧。”
阿葉向修明施禮。“姑娘早些安置，阿葉退下了。”
阿葉退出時將寢門輕輕合攏。
修明從床榻上起身卻因出神導致身子前傾跌跪在地上，磕在實木腳塌上的疼痛使得心中的委屈翻湧，眼淚自眼角泛出。
自兩年前被送進宮後她便再無落過一滴淚。但這一刻，她終究忍不住。
修明恍惚間席地而坐，她將手襯在床榻上，自己枕靠手臂上。
兩年前的記憶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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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黑鴉落於屋檐之上，被途徑的人驚嚇飛走，只剩下一聲淒愴的叫聲。
越王勾踐的貼身內侍來宣詔時，修明正坐於木案前提筆抄錄簡牘上的文字，而阿葉在一旁研磨伺候。
盛內侍向修明行拜禮。“主上片刻後即到，奴賀姑娘之喜。”
“吾知曉，勞煩內侍。阿葉送送內侍。”
阿葉知曉修明為何意，便將盛內侍送到求明宮宮門口，將一枚玉璧交到盛內侍手中，“這是姑娘的意思，辛苦內侍官走這一趟。”
“多謝姑娘了。”
等到盛內侍離去，阿葉小跑回修明身邊，神情略顯驚慌。
“姑娘，若是……”
修明握住阿葉稚嫩的小手。“且寬心，吾與你皆不會有事。”
修明眼神示意阿葉去一旁將以銅鑄成的“鳳鳥於飛”多層燭臺點亮。
整個求明宮比之前更明亮了些。
聽聞殿外動靜，修明蒙上半面紅紗去殿門前恭請主上。
求明宮所有侍婢跪在宮門兩側等候。
“參見主上！”
越王勾踐威嚴地走過他們，不去看那些如同螻蟻般的侍婢，滿心滿眼只想見到範蠡獻上的美人。
殿上佳人一見，他的目光著實被紅衣女子所驚艷，所以他更想先見見這位女子。
修明恭敬施禮，“恭迎主上。”
勾踐徑直走到寢殿紅木塌上坐下。“起來吧！來，到寡人身邊來。”
修明緩緩起身，緩步走向勾踐。還未等修明落座，勾踐粗暴直接的一把拽過修明，修明跌坐在勾踐的腿上。
“為何要戴著面紗？”
勾踐不等修明答話，一把扯下修明的面紗，在看清她的全容後面露喜色。
阿葉隱藏在袖中的兩只手早已如細繩般擰在了一起，祈禱著不要被察覺異樣。
“寡人早就聽聞愛妃姿容傾世，卻不想眼前之人堪比天仙，範愛卿誠不欺寡人啊！”
勾踐正想拉過修明的手，發現她指節上纏繞的薄紗，瞬間不悅。
他眼神中所表露出的心疼，不過是對一件一時興起的玩物的片刻珍愛罷了，哪會是發自內心的心疼。
“求明宮侍婢侍主無用，全部處死！”
阿葉在聞龍顏大怒時候立即害怕跪地。
阿葉身體忍不住顫抖。“婢有罪，是婢無用……”
修明主動環上勾踐的脖頸。
“主上莫要生氣，是妾身不當心，阿葉為護妾身還受了傷。”修明語氣嬌媚，“阿葉尚且年幼，還請主上寬宥。若是主上將他們全部處死，群臣還有天下人又該如何看待主上呢？更何況妾身還有一舞想要獻給主上，可不能為了這般小事壞了興致。”
越王勾踐哪裏經得住修明天姿一般的容顏和主動示弱的樣子，便心一軟，讓阿葉滾出去處理傷口別在跟前礙眼。修明眼神示意阿葉，阿葉拜謝後退了出去。
勾踐撫上修明的白皙的臉，“好，寡人都依著你。”
“主上，可否賜妾身一劍，妾身為主上一舞。”
“準了。盛內侍，取寡人佩劍來。”
求明宮中。
雲遮月，風吹起珠簾。
修明接過盛內侍遞過來的佩劍，開始起舞。
每一次出劍都是幹凈利索，每一個回轉舞劍都透著不輸男子的英豪之氣。雖說是劍舞，卻半分沒有舞的柔媚與矯揉造作。而修明此刻也暫時忘卻了手上還有傷。
越王勾踐和盛內侍都沈浸在這劍舞之中。
兩年前她被囚困於一座殿宇之中沒日沒夜的學習宮規儀態及侍奉禮儀的畫面湧入腦海中。
修明在恍惚間將帶有怨念的最後的一式直指勾踐之喉，在盛內侍驚呼中才醒過神來。
盛內侍驚呼。“主上！”
修明立刻收劍，垂首跪在地上。
盛內侍尖聲囔道：“修明姑娘，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行刺主上！”
“妾身自知有罪，還請主上贖罪。”
勾踐不得不承認，修明的劍舞著實令人沈醉。紅衣、一招一式間足見颯爽，可一招一式間予人皆是疏離清冷之感。
勾踐擺手，“罷了，寡人以為愛妃一舞雖好，卻實在無人情之感。”
勾踐一甩袖袍走下木塌步步走到修明面前，他彎腰拽過修明的一只手。
修明的手腕被勾踐緊緊捏著，被迫擡頭與他對視。
勾踐言語冷漠。“愛妃一舞，劍氣中有肅殺之意，更有怨懟之念。若非愛妃即刻回神，寡人怕是早已被你一劍封喉了。”
勾踐環顧寢殿內曳曳燭光後再看向跪坐在面前的女子。
勾踐彎腰湊近，語氣加重。“寡人覺得這偌大求明宮中的燭火也暖不了你這冰冷的身子。”
他抓住修明手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湊近她耳邊說：“寡人不殺你，只因你身負顛國權的預言。”起身用另一背負在身後的手拍拍她的肩，“寡人以為你當少些舞刀弄劍，女子當是溫順聽話些才好。”
說罷勾踐甩開修明的手，拂袖離開。
修明露出衣袖的手腕處是被用力緊握留下的紅痕。
修明看了一眼手腕，這樣的疼痛才讓她清醒的意識到自己活著。
修明垂眸冷笑一聲，“呵，溫順聽話？”
阿葉在殿門恭送越王勾踐後，料想必是發生了不好的事情，趕緊小跑著進寢殿。她看見修明跪坐在地上，趕緊過去攙扶。
阿葉看見她手腕處的紅痕心疼不已。
“姑娘……阿葉扶您去床榻坐下。”
涼風透過窗子吹進寢殿，阿葉趕忙合上窗，怕修明吹凍著。
還未等阿葉開口再說些什麽，修明便讓阿葉過去熄掉幾盞燭火，覺得那光晃得人刺眼。
阿葉聽話地照做，一下子求明宮中昏暗了不少。
“姑娘，主上怕是……”
修明冷笑一聲，緩緩開口：“一個有怨懟之念且並非甘願臣服於他的女子，這求明宮，日後他又如何肯踏足半步？他不過是要一個任他擺布、性情溫順的玩物罷了。”
修明心中暗自道：“也好，不必費力討好去侍奉一個自己不愛的人。”
“姑娘，在這宮中，若是沒有主上的恩寵，便成為了人人都可踩上一腳的過墻梯。”
“君恩榮寵不過幾時，人人所求並非吾之所求。像他這般喜怒無常，吾倒是有些擔心夷光。”
“姑娘的這些話只在今夜求明宮中，明日，您依舊是這求明宮最尊貴的人。”
“阿葉，吾有些累了，你先退下吧。”
阿葉向修明施禮。“姑娘早些安置，阿葉退下了。”
阿葉退出時將寢門輕輕合攏。
修明從床榻上起身卻因出神導致身子前傾跌跪在地上，磕在實木腳塌上的疼痛使得心中的委屈翻湧，眼淚自眼角泛出。
自兩年前被送進宮後她便再無落過一滴淚。但這一刻，她終究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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